我童年记忆之“杀猪”

周末，我如往常般带着妻儿回到位于市郊的老家，卖了点菜和住老家的父亲一起呆两天。

在砍猪骨时，父亲看到我买的“*立人”的菜刀显然有点吃力，转身走到老房子两楼拿出一把木柄长刀，三下两去二就把猪骨砍碎了。我定眼一看，这不是父亲以前杀猪用的“杀猪刀”吗，事隔多年，我都差点忘记了父亲曾是一名“杀猪匠”。

父亲最开始并不是干这个工作的。父亲也算个读书人，困难时代，老家人连上小学都没有几个，父亲因勤奋好学，又是家里最少小的儿子，爷爷奶奶不忍心，硬是让他完成了初中学业。那时的初中应该可比现在的高中文凭了吧。自然后来父亲到大队当起了文书，帮大家计计帐，写写毛笔字，并没有干过什么重的体力活。我母亲到现在还经常说，父亲那时有个“满仔命”。

好景不长，爷爷奶奶相继去世，而我也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家里窘迫。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父亲竟然拜了本村一位“杀猪匠”为师，从而干起了那起早贫黑的杀猪、卖肉活。

为了保证每天出售的猪肉新鲜，父亲一般凌晨两三点就要赶到猪主人家，帮起烧水，准备长方凳。父亲是有“杀猪十八般武器”的，首先得用大圆簸箕把大肥猪从猪舍赶到主人家的堂屋，这时父亲一边敲打大圆簸箕，一边用大圆簸箕左挡右档地给猪引导方向。猪到了堂屋，父亲拿起他的“钩子武器”偷袭猪的嘴巴，然后一个抬脚顶托，要把猪翻身躺到长方凳上，大喝一声“拿刀来”，接过主人家递过来的“尖刀武器”，准确无误地来个“一刀毙命”。接下来父亲武器中的刮毛刀、大砍刀、去骨刀……轮番上阵、大解八块，除去主人家自己人留下的肉品，其它要出售的都进入了父亲的卖肉担子里。早上六点起，村里就传来了父亲卖肉的吆喝声。

到今天我还不明白，父亲身高只有1米6，瘦瘦的身材，农村自家养的猪均有近300斤，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干出来的。倒是没有过几年不知怎么地，父亲招进了乡镇企业建材公司，又干起了会计工作。但每每出去应酬喝醉酒回来就向我和妹妹吹嘘：杀猪本领如何强、割肉不让称….。

后来，父亲从单位退下来后，家乡养猪的人家也不多了，一般养一头把子过年杀来吃。但同时杀猪匠也越来越少了，父亲也经不起乡亲们的邀请，一进腊月，就奔波于村里各家各户帮忙杀年猪。再后来，老家养猪的人也越来越少了，父亲也彻底“失业”了。那一麻袋的“武器”也上了老房两柜子里。

许多年过去了，父亲偶尔一次和我说，杀猪不是个好事，杀生多了要不得。六十多岁的父亲看起来特别显老，身体也多处毛病，前两年去树上摘杨梅还摔断了两根肋骨。但只要说起“杀猪”这门手艺，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迅间泛起了红晕，和你说上两个小时都不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