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散文新作《我的母亲》在武钢文艺发表

林学锋

母亲勤劳而又善良的身影永远地在我眼前消失了。望着远处那群笼罩在夕阳下的山峦和那片映着血红色晚霞的湖水,坐在轮椅上的我静静地遥祭着母亲的亡灵。

20年前的今天,是我一生中最悲伤的日子,我深爱的母亲带着对生活的眷恋和遗憾,含泪走完了她69年的人生历程。记得她走后的第三天,当从乡下赶来的表哥把我背上山顶,坐在墓碑前向母亲作最后告别时,心中对母亲的那种难以割舍的亲情和无法克制的伤感,使我沉浸在痛苦的悲伤之中。母亲走得很凄惨,但却很悲壮。生前她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英名和遗产,但她那博大的母爱和仁慈的胸怀,却终生留在了我的记忆之中……

我出生在湖北武汉,一岁那年,我便患上了小儿麻痹症,双腿瘫痪,左手残疾。

听母亲说:在我发病住院的那天晚上,她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我,心里很难受,眼里不停地掉眼泪。她无法想象昨天还健康活泼的我,今天竟患上如此的重病。她想起了那天,我像一只小企鹅,一摇一晃地学走路,她敞开双手,跟在我的身后,怕我摔倒,结果,我还是被一块小石头绊倒在地,发出“哇!哇!哇!”哭声的情景。

母亲是一个坚强的女人,人们常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可母亲顶起的却是全家人生活的整片天。“三年自然灾害”那年,家里没米没油,粮食不够吃,母亲宁可自己饿上几天,喝水,到地里挖野菜吃,也要省下米汤让我们兄弟姐妹吃上一口。那时,“蒸鸡蛋”是我们家唯一最奢侈的“美餐”,母亲每次蒸鸡蛋时总是在碗里把鸡蛋搅匀后再放上一点小葱,蒸好的鸡蛋溶体就像“豆腐脑”一样的鲜嫩,还带有阵阵的香味。虽然家里每月只能蒸上一、两回,但每次一碗蒸鸡蛋我们兄弟姐妹每人却能美美地品上一小汤勺,可母亲却从来没有尝过一口。考虑到我身患重病,体质弱,需要调养身体,有时母亲还特为我蒸上一碗鸡蛋,让我吃“独食”。

在我治病的那些年里,母亲先后背着我去过武汉最有名的“武汉协和医院”、“武汉同济医院”等医院救治。由于我的病情特别地严重,医院在治疗的过程中采用了水疗、电疗、针灸、按摩等治疗举措,每次治疗都需要几个小时,而且治疗费用都很贵。长期的治病,用完了家里的所有积蓄。在家里的生活都难以维持的情况下,我的治疗被迫中断。

一天,邻居的张阿姨劝母亲说:“算了吧,这孩子就是这命,家里都揭不开锅,哪还有钱给他治病!”

母亲望着张阿姨,眼里盈着泪水说:“谢谢你的好意,可我不行,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甘心看到他落下残疾,虽然眼前家里有困难,即使再难我也要设法接着给他治”。

为了筹集治病的费用,母亲只好找亲戚朋友四处借债,遇到“抠门”的亲戚时,还时常遭到她们的“白眼”和“嘲讽”,但母亲仍用温和的语气向她们求助。

母亲平时为人诚恳和善,街坊邻居谁家的红白喜事,谁家的大人孩子生病,谁家的媳妇生孩子,她总会去串串门,尽点心意,邻里关系很融洽。邻居们听说母亲给我治病缺钱,大家都争着大帮小助地伸手相助。东家凑3元,西家凑5元,邻居的曾大爷还把他们家攒了半年的鸡蛋,全拿到集市上换了钱送到了母亲的手上,令母亲很感动。

在几年的治疗中,母亲每天天不亮就背着我从青山区出发,坐公共汽车到武昌、汉口的几家大医院去治疗。冬天,武汉的天气特别寒冷,为了不让我受到风寒,母亲总是用一条厚厚的围巾把我的颈部和头部裹得严严实实,而她自己的脸却被冻得红一块、紫一块,头发也被北风吹得蓬乱飘散。夏天,即使在高温40度的天气里,母亲仍顶着烈日把我背在她的身上。她那被汗水湿透的衬衣,一次次与我身体的汗液融在了一起;她那胸前发出的一阵阵急促的喘息声,让我感受到母亲步履的艰难……

在一个冬天的早上,天空飘着雪花,大地披上了银装。母亲背着我顶着寒风,高一脚低一脚地行走在去公共汽车站的路上。突然,母亲的双脚不小心踩进了路边的一个水沟里,身子猛然向前一扑,重重地扑倒在雪地里,脚踝骨顿时疼痛难忍。在这紧急的关头,母亲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脚上的伤,而是保护我,决不能让我受伤。她急忙从雪地里转过了身,从地上抱起了我,身子背躺在地上,让我的身体趴在她的身上。这时,当过路的行人围了过来,把我从母亲的身上抱过去的时候,只见母亲强忍着伤痛,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多年的治病,使我从一名幼儿成长为一名少年,但母亲却受尽了艰辛和磨难。为了给我治病,母亲背着我跑遍了武汉三镇的各大医院。当一家家医院终因治疗无效,推手拒绝为我治疗的时候,母亲仍然没有放弃为我治疗的念头。

一天,邻居的陈叔叔听说母亲为了给我治病,去了很多医院都不见疗效,他便亲自到家里来,对母亲说:“黄陂的木兰山有一位老中医,有祖传的偏方,听说治好了很多患有疑难杂症的孩子,你不如带着孩子到那里去试一试?”

陈叔叔和我们家是一起住了20多年的老邻居,他从小看着我长大,每当我们家里遇到什么难处,他总是乐意帮忙。今天为了给我治病,他特推荐我们到木兰山去治疗,令母亲很感激。母亲表情兴奋地说:“太好了,我们换个疗法试试看,说不定会有奇效的。”

在木兰山的山脚下,坐落着几间用青砖制作的平房。屋子里正面墙的中央悬挂着几面用枣红色金丝绒做底面,上面印着金黄色字迹的锦旗,锦旗上的内容大多是“妙手回春”、“华佗在世”、“神医”等赞誉词。锦旗的下方摆放着一张棕色条桌,桌前坐着一位80开外,古铜色脸颊,眉毛胡须和头发一样雪白的老者。他见我们进屋后就问母亲:“你们是来治病的吗?”

母亲上下打量着老者,用期待的目光说:“是啊,我们是别人介绍来的,我们住在青山,来趟可不容易啊!”

老者很热情地把我们母子俩领到了隔壁的一间平房里,让我在一张木制的床上躺下。他手握一把小木槌,一边在我的腿上、脚上、身上不停地敲打,一边问我有什么感觉,然后就给我开了几副中药,据说是祖传秘方。中药方中含有“蜈蚣”之类的好几种毒虫,老者说:“这叫以毒攻毒。”

由于木兰山没有地方住,加上路途遥远,母亲只好跟老者商量,开几副药带回家吃几天,吃完了再来开。虽然这一副药的费用有些贵,但母亲还是决定接受治疗。为了筹集治疗费用,母亲白天带我去治疗,晚上回家后还要帮别人洗衣服、缝补旧衣服换工钱。

那时,在我们居住的辖区里,有一幢武钢的单身宿舍楼,住着很多从外地来武钢工作的单身职工,他们有时衣服脏了需要人洗,衣服破了需要人补,母亲便主动为他们服务。每天拿些脏衣服回家来洗,帮他们缝补破衣服,这一方面解决了职工的困难,另一方面还可赚点工钱为我治病。

一天夜里,母亲接下了一大批洗衣活,为了尽快做完这批活,换回工钱给我治病,她从头天晚上7点钟一直干到第二天凌晨5点多钟,终因劳累过度,母亲晕倒在了洗衣的脚盆边。直到第二天清晨,邻居的张阿姨出门买菜,路过我家门前,看见我们家厨房里的灯还亮着,她走近窗前一看发现躺在地上的母亲时,才急忙叫来邻居的叔叔阿姨,一起把母亲抬了出来,送进了医院救治。

9岁那年,我还没能获得上学的机会,因为我双腿瘫痪,生活不能自理。那时,虽然我对生活的艰难和坎坷还没有深层次的体验,但每当我坐在家门前,看见同龄的小伙伴们背着书包,胸前飘动着红领巾,高高兴兴地去上学的情景时,我心里非常的羡慕。

我曾多次坐在竹椅上,昂着头望着母亲,拉着她的手说:“妈妈,我也想去上学。”每次,母亲总是显得表情很沉重,微笑地对我说:“好的。妈妈记住了,到时候一定送你去。”每次听到母亲安慰的话语,我心中的希望感总会一次次腾升。

其实,为了让我能够读书,母亲曾背着我一起去过几所学校 名,学校都因为我身体重残而拒收。我理解母亲的苦衷,她为了我上学的事已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记得有一天,邻居的王大婶来家里劝母亲说:“孩子残得这么重,就是读了书将来又有什么用?”

面对王大婶好心的相劝,母亲没有动摇送我去上学的念头,她笑着对王大婶说:“孩子的身体都已经这样了,不读书什么希望都没了,读点书也许将来还有点用,不管有没有用,我都要去试试。”

一天,母亲打听到邻居有一位姓马的老师在区里的一所小学当老师,她心里特别的高兴,当天夜里母亲就对我说,她想亲自上门请马老师帮忙,介绍我到他们学校去读书。我听后特别的高兴,一吃完晚饭就催着母亲快去。

晚上回家后,母亲兴冲冲地跑到我的床边,把她与马老师见面的前后经过告诉了我。她说,马老师看上去年龄不大,30多岁,斯文有礼的样子,对人很和气。他得知你上学难的情况后,表示了同情,但他又表情为难地说:“我只是一名普通的老师,没有任何权利,我只能尽力向学校领导反映,你们就先去试试吧,如果不行我也没有办法。”

接着母亲高兴地对我说:“这必定是一个好消息,马老师已跟我商量了你上学的事,他答应尽力帮忙,过几天我就送你去学校 名。”

听到母亲要送我去 名上学的消息后,我兴奋地坐在床上使劲地耸动着身体,舞动着上肢,激动得差点从床上摔到了地上,我拉住母亲的手高兴地说:“妈妈,我终于可以上学了!”

名的前两天,父亲托厂里的钳工师傅刘叔叔给我做了一辆手推车。刘叔叔40多岁的年龄,看上去身体很强壮,是个有着20多年工龄的老钳工,他经验丰富,技术精湛,他会设计,尤其是电焊烧得好。刘叔叔听说是我上学等着要的车,非常乐意。他结合我身体的特点,精心绘图设计,精细加工。加班加点,一天多的时间就把手推车制作好了。手推车是用无缝钢管焊接而成的一个长方立体形状,喷上了天蓝色的烤漆。底部安装了四个带轴承的橡皮轮子,往上一层安装了一个靠座椅,让我能安全的坐在上面。最上一层的前半部安装了一块涂有深灰色油漆的木板子,当作我写字的桌面。

名的那天,天气很晴朗,我背着母亲为我买的新书包,心情特别的高兴。我坐在手推车上,由母亲推着第一次走进了这所校园内,看到那挺立高大的教学楼,看到在平坦宽阔的操场上蹦蹦跳跳、嘻嘻闹闹的大哥哥姐姐们,我仿佛走进了一个欢乐的世界。当我们来到学校的 名处时,只见 名登记的办公室门前孩子和家长很多,排了很长的队。办公室里,几名老师正在紧张的忙碌着,细心地接待着每一个 名登记的孩子和家长。

接待我 名的老师是一名中年女子,她看人时总爱瞅着眼,邹着眉,说话的语气有些生硬。她见我坐在手推车上,无法站立,脸色顿时暗淡了下来。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皱着眉头,摇晃着脑袋,态度冷淡地说:“这孩子手脚都不便,无法独立生活,更无法正常的学习,收这样的学生,学校没有这个先例啊!”

看到老师拒绝为我 名的情景后,母亲的面容显得很焦急,她急切地对老师说:“老师,如果你觉得我的孩子在学习和生活上有什么不便,我可以每天来学校陪他,但你不能不让他上学呀!”

老师瞪了母亲一眼,表情极不耐烦地说:“那也不行,这是学校,不是幼儿园!”当母亲还想跟这位老师再央求一下时,老师绷着脸,扭着头,置之不理,嘴里朝着办公室门口大声喊着:“请下一个!”

生性倔犟的母亲,瞪着湿润的双眼,推着我找到了校长办公室。办公室里,校长理着乌黑发亮的西装头,身穿一套笔挺的浅灰色中山装,脚穿一双擦得铮亮铮亮的黑色牛皮鞋,正坐在办公桌前看 纸。他见母亲推着我进入办公室后,急忙起身迎接,他迷惑不解地问道:“你们这是?”

母亲便把我要求上学,遭到老师拒绝 名的事告诉了校长。校长听了后,表情也有些为难。他似乎有些推辞地说:“这样吧,你们先回去。你孩子上学的事我们再研究研究,如有可能的话我们会通知你的。”

这时只见母亲眼含热泪,双膝跪倒在校长的面前,苦苦央求地说:“校长,我的孩子虽然手脚残废了,但他还有一个健全的大脑,如果不能读书他以后将如何地生存下去?您做一件好事,给他一次读书的机会,让他今后能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吧!”

听到校长同意我入学的话语后,母亲激动得热泪直流,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感激地对校长说:“谢谢您给了孩子读书的机会,我一定配合学校照顾好孩子的生活。”

在校长的批准下,我终于被破格接收入学了。在我读书的那些年里,母亲每个星期都要抽几天的时间到学校里陪护我,冬天,她把热水袋捂在我的腿上,怕我冻伤;夏天,她把凉开水送到我的教室里,怕我干渴;学习上遇到什么困难,她就帮我去找老师解答。在母亲的关爱下,在老师和同学们的帮助下,我艰难地读完了高中。

高中毕业那年,是我一生中最痛苦、最难受、最伤感的日子。因为我行动不便,不能出门,每天只能孤独地呆在家里,尤其是看到我的同学们有的奔赴了“广阔天地”,有的留城参加了工作,心里苦闷极了。此时,我的思想已陷入了极度的迷惘、苦恼和绝望之中。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人生路程的艰难和坎坷,特别是当一个个招工单位,见我身体重度残疾,拒绝接受我上班的时候,我的生活信念彻底的崩溃了,我甚至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余的,真想一死了之。此时,母亲眼里含着泪水,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亲切地鼓励和安慰我说:“孩子,你要坚强些,要勇敢面对人生,要学会做敢于在逆境中奋起的生活强者。”母亲的话给了我很大的激励和触动,也给了我生活的勇气和力量,直到许多年以后,我仍忘不了她老人家的教诲。

那时,母亲已在一家集体单位找到了一份正式工作。她每天操作机器,为工厂加工螺帽等零部件,工作很辛苦,由于生产任务繁重,她还经常加班加点,身体常常累得直不起腰。晚上回家后,母亲顾不上劳累,还要为我们做饭,洗衣服,还要单独照顾我的生活。经常劳累到晚上11、12点钟才能上床入睡。

为了寻找工作,我摇着轮椅找街道求职,却一次次遭到招工单位的歧视和侮辱。看到我每天苦闷不堪的样子,母亲心里很难过。为了让我能有一份工作,母亲白天加班加点,节假日不休息,挤时间请假,找街道,区民政局领导反映我的情况。夜里回家后,母亲还要四处托熟人、找关系,向招工单位领导请求,说情。母亲一次又一次用她内心的真情和实感打动了好心人。

区民政科有一名姓萧的科长,他身体长得很胖,面部白白净净的,心很善。他见母亲一次次向民政局反映情况,很同情我的遭遇,他安慰母亲说:“您每天工作这么辛苦,还要为儿子的事奔波,令我很感动,我一定想办法为您儿子找到一份适合的工作,您就放心吧!”

听完萧科长的话,母亲心里很兴奋,她感激地说:“谢谢萧科长,您真是一个好人,看来我儿子这回有希望了!”

萧科长是一个对残疾人有着怜悯心的人,他设法通过街道关系,终于为我在街办工厂找到了一份工作。这份工作虽然是在只有三个老太婆组织起来的缝纫店里做开票工作,但我却十分的珍惜它,因为,没有母亲的努力,没有萧科长的帮忙,我几乎连这样的工作都难以找到。发工资的那天,我领到了22元的工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回到家里,当我把自己第一次用劳动换来的22元的工资交给母亲时,母亲的表情特别的激动,她高兴地说:“儿子,你终于能够挣钱养家了!”

面对母亲兴奋的表情,我心里很开心,便激动地对母亲说:“妈妈,没有您为我付出的努力,我不可能有今天,这份工资,就作为儿子孝敬您的礼物吧!”说完,我们母子俩激动得泪流满面,母亲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

1980年,我的哥哥不幸去世,我们全家人都在为哥哥的离去而感到伤心,母亲心里更是悲伤至极。她几次都哭得晕了过去。一连几天,她粒米不沾,滴水不喝,沉浸在极度的悲伤之中,她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真想随哥哥而去。见到母亲如此悲伤的样子,我心里很难受,我坐在轮椅上,用手拨动着轮子,来到母亲的身后,边哭泣边对她说:“妈妈,您不能死啊!我们兄妹几个不能没有您,这个家不能没有您啊!”

这时,母亲猛然地回过了头,当她看见可怜的我,两眼泪汪汪,用一只右手抓住她的衣角死不松手的时候,母亲的心终于软了下来,她终于答应了我,要坚强地活下去。她转过身,蹲在我的轮椅旁,抹了抹我脸上的泪痕,含泪对我说:“好孩子,妈妈听你的,妈妈不能死,妈妈要为你们继续活着。”

在母亲的眼里,其他的几个孩子好手好脚的,将来不愁归宿,唯独我今后的生活将十分的艰难。她曾对邻居的叔叔阿姨们说:“不把我残疾儿子的问题解决好,我死不瞑目。”看到我年龄一天天增大,又无法娶上一个媳妇,她心里很着急。她曾对我说:“我们做父母活着时能够照顾你,将来我们死后,谁来照顾你啊,妈妈一定要设法让你娶个媳妇,成个家,这样妈妈才能放心啊!”

母亲想为我成个家,娶个媳妇,便托亲戚朋友在乡下给我介绍了一个农村的女孩。那女孩比我小6岁,红扑扑的脸,满头的黄头发扎着一根小辫,穿着一身红底黄花的粗布便装,见人就害羞,但看上去很质朴。开始,她见到我时总爱低着头,脸红害怕,后来时间长了她才敢慢慢地与我亲近。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恋爱基础,也没有什么特别深的感情。一年后,我们就结了婚,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儿子。当我用手抱住儿子的那一刻,我激动的泪水溢满眼眶,因为眼前的这一切是母亲用辛勤的努力换来的,一种对母亲的敬重感顿时涌动在我的心头。

我们结婚后,妻子一直没有工作,她和儿子都是农村户口。而我正在武钢福利厂当学徒工,每月只有22元的工资,三口之家的生活非常艰难。为了帮助我们支撑起这个小家,母亲每月在经济上给予我们补贴和帮助,还设法为妻子在街道餐馆找到了一份临时工。

妻子每天早上5点钟不到就起床,到餐馆里去和面粉,天亮后,她就站在一个大油锅旁炸油条、面窝,为小区居民提供早点。儿子出世后,因为我每天都要上班,加上手脚不便,无法照顾儿子,妻子每天工作很辛苦,无暇顾及儿子的生活起居,每天照顾儿子的重担就落在母亲的身上。为了减轻妻子的生活负担,母亲不仅每天要为我们分担洗衣、做饭,清理房间卫生等家务事,还帮我们把儿子从出世抚养到上幼儿园。在我们这个小家最困难的时候,是母亲用她辛勤的双手和亲情的温暖撑起了我们这个家,使我们顺利地度过了难关。

为了妻子和儿子的户口能够转城,让他们能享受与城里人一样的生活,母亲又琢磨着为妻子办理户口转城的事宜。那时,办理农村户口转城非常严格,很多人都想通过各种关系为自己在农村的亲属办理户口“农转非”。而我们家什么关系都没有,想要办理妻子户口的转城,真是难上加难。

几年中,为了办理妻子户口的“农转非”,母亲四处打听,了解申办户口“农转非”的办理程序。她白天找居委会户警、找派出所领导、到青山公安分局户口科反映情况,叙述真情;夜里她吃完晚饭就找到居委会主任、户警家里,一次次说情,疏通关系,她以一个母亲所特有的情感和责任心,打动了公安分局、派出所户口科的领导。不久,妻子和儿子的户口终于顺利地办理了“农转非”。两年后,在武钢公司领导、残联的关心和照顾下,妻子也成为了武钢福利厂的一名正式职工。儿子大学毕业后,也正式成为了武钢的一名全民职工,还担任了武钢公司后勤部门的一名领导干部。

母亲一生勤劳、纯朴、善良。她勤扒苦做,拼命地支撑起这个家。为了把我们几个儿女抚养成人,她饱尝生活的艰辛和磨难,奉献了自己全部的心血。 由于长年劳疾,母亲白发苍苍,过早的体衰,同时患有“贫血”、“肾炎”等多种疾病。想起这些,我们做儿女的就感到痛心和难过。如今,我们几个孩子都已长大成人,有了各自的家庭,特别是我,一个从前被人们视为无用的“废人”,如今已成为一个对国家和集体有用的自强者,并且还有一个儿孙满堂的幸福之家。我深感,没有母亲为我作出的牺牲和奉献是不可能实现的。

母亲一生的奋斗经历、平凡而又伟大。她的精神再现了中华民族妇女的高贵品德。母亲虽已含笑九泉,但她的英容笑貌却永远活在我的心中。我将继承她老人家坚韧不拔,勤奋向上的精神,自强不息,顽强拼搏,执着追求梦想,去创造我人生道路上更加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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