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共和国的发展史上,有23位功勋卓著的“两弹一星”元勋,他们在导弹、人造卫星、遥感与制控等方面的成就为现在中国航天的进一步发展打下了坚实基础。他们当中,有这样一位特别的人物:受命参与原子弹研制中最为关键的”爆轰物理试验”之前,他从未接触过炸药,甚至连雷管都不知为何物。在长达几十年时间里他隐姓埋名,不为人知,在极为困难的条件下攻克了世界级的技术难题。他,就是中国科学院院士、著名金属物理学家、西南交通大学校友杰出陈能宽。”东方巨响,大漠苍茫,云似蘑菇腾地长,人伴春雷鼓掌。”今天就让我们一起走进陈能宽这句诗里的故事——
“新中国是我的祖国,我没有理由不爱她。”
故事要从湖南的一个小山村说起,1923年,陈能宽就出生在这里。青少年时期正逢民族危亡之时,他便早早在心中埋下”知识 国”的宏愿。战火硝烟中,这位热血少年拼命学习。初中毕业时,陈能宽凭借最高分获得奖学金,考取由长沙内迁至沅陵的雅礼中学。1942年,他又以优异成绩被保送到交通大学唐山工学院矿冶系(现西南交通大学)。
留学考试刚恢复,他和妻子裴明丽(唐山交大,现西南交通大学土木系毕业)考取了有政府支持的自费留学,于1947年到美国深造。仅用了3年时间,陈能宽便先后拿到了耶鲁大学物理冶金系的硕士和博士学位。但就在他准备学成回国之时,抗美援朝战争爆发,他只能被迫留在美国。
在美国工作的几年间,陈能宽很快成长为颇有成就的年轻科学家。但是,他和妻子的内心却始终深埋着一个多年的愿望——重返祖国。
1955年秋,中美两国在日内瓦达成”交换平民及留学生”协议,他才真正有了归国的希望。有些美国朋友对他急于回到贫穷落后的中国不解,他说:“新中国是我的祖国,我没有理由不爱她。这种诚挚的爱,就像是被爱神之箭射中了一样,是非爱不可的!”。
终于在1955年11月25日,他带着全家大小乘威尔逊总统号轮船,从旧金山经檀香山、日本、菲律宾、香港,于12月16日抵达深圳。陈能宽从未忘记自己年少时许下的那个”知识 国”的宏愿。
“你们是不是调错了人?我可从来没有搞过原子弹啊!”
回国后,陈能宽与众多漂泊异乡多年、终于踏上故土的归国学者在中南海受到周总理的热情欢迎。
陈能宽永远无法忘记,他骑着自己从海外带回国的自行车,第一天兴冲冲地去中科院应用物理研究所上班时的情景。身处祖国,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他觉得特别幸福。
沉浸在这种幸福感中的陈能宽无法预料,他的人生之路将很快迎来一次重大转折。1960年夏天,陈能宽接到一纸调令,让他前往当时的二机部 到。
“陈能宽同志,调你到二机部九院,是想请你参加一项重要的国家机密工作。国家要研制一种’新产品’,我们想让你负责爆轰物理工作……”这是李觉将军与钱三强、朱光亚等专家同他首次会面时的一席话。
“调你来没有错,我们中国人谁也没有研制过原子弹。人家说我们几十年也休想把原子弹造出来,但我们应当有志气。”领导说。
事实上,内爆法的可行性论证、内爆装置的设计试验对原子弹研制成功至关重要,是当时亟待破解的难题。
特殊的年代,特殊的使命。因为是机密任务,陈能宽不知该如何向妻子解释他将肩负的责任。他只是说:”如果组织让我去一个你找不到、我也不能跟你联系的地方工作,你会理解吗?”妻子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泪水在眼里慢慢涌起,说:”如果是组织需要,我没有意见。”
从此陈能宽开始了隐姓埋名的生活。
“默燃塞外新烽火,且待春雷贯东西。”
在北京远郊的一片古长城下,陈能宽率领一支平均年龄只有20多岁的攻关队伍,在极为简陋的条件下,开始”土法上马”,向世界最尖端的技术发起挑战。他们先用一口铝锅把炸药熬化,然后再做成满足实验条件的爆炸物。
一次次地改变配方,一次次地试爆;白天试验,夜间分析、处理数据。数不清经历了多少个不眠之夜,最终陈能宽带领队伍”摸清了炸药的脾气”,在化工技术、聚合爆轰设计技术、增压技术、材料状态方程、实验测试技术等方面都取得了重大突破。
为了更快研究出符合标准的”新产品”,陈能宽带领研究团队远征至青海的金银滩草原。1963年夏天,他又随张爱萍将军转战至新疆。苍茫的戈壁滩,自然环境更为恶劣。这里的”苦水”让他们这些”外来人”饱受腹泻之苦。为了不影响工作,他们又拼命用大蒜”解毒”。
然而,自他接受任务的那一刻起,对于家中妻子而言,陈能宽就变成了一个抽象的信箱号码。她从不知道自己的丈夫身处何方。几年里,陈能宽从一个信箱”走”到另一个信箱,带着梦想和对祖国的热爱,也带着雷管和炸药。
1964年6月6日,又是一个让陈能宽难忘的日子。这一天,我国自主研制的原子弹将在这片戈壁滩上进行最后一次全尺寸的爆炸模拟”演练”。爆炸成功,标志着中国科学家依靠自己的智慧,突破了原子弹研制的难关,最终试验指日可待。
在赶赴大漠罗布泊深处的核试验场时,陈能宽口袋里还揣着他一挥而就的七律:”腐恶瘟神将我欺,群英愤集攻尖题。一呼百应通南北,驷马奔腾破钟奇。浓雾硝烟生幕帐,千波万顷聚毫厘。默燃塞外新烽火,且待春雷贯东西。”
1964年10月16日,罗布泊上空一声巨响,蘑菇云拔地而起。1967年6月17日,中国第一颗氢弹爆炸成功。从第一颗原子弹爆炸到第一颗氢弹试验成功,法国用了8年零6个月,美国用了7年零4个月,英国用了4年零7个月,苏联用了4年,中国仅用了2年零8个月。这些成就标志着中国核武器的发展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1982年,陈能宽领导的”聚合爆轰波人工热核反应研究”获得国家自然科学奖一等奖。1986年,陈能宽同邓稼先一起作为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特等奖的领奖代表,接受国家的最高奖励。1999年,在人民大会堂,他接过”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这一条许身 国的道路,陈能宽走了一辈子。
“希望20年之后人们称康奈尔大学是西方的唐山。”
纵行千里,不忘母校。在交大,陈能宽收获了知识,收获了爱情。在恢复身份后,尤其是上世纪90年代之后,每逢重要节庆、校友聚会,只要条件允许他一定参加。陈能宽也数次回到母校,为师生讲学、为交大发展鼓劲。
1991年,西南交通大学北京校友会举行年会,有人邀请陈能宽坐主席台,他婉拒了,他说,校友再大也是学生,下面还有几位部长、副部长也是学生。陈能宽还说了一句让交大人印象深刻的一句话:”别人都说,唐院(西南交大前身恢复重建于唐山)是东方的康奈尔,我希望20年之后人们称康奈尔大学是西方的唐山。”
1996年、2001年,西南交通大学的100周年、105周年校庆,陈能宽都以七十多岁高龄出席,给母校师生以巨大鼓舞。1996年陈能宽师兄回校参加百年校庆时所说的话,还铭记在每一个交大人的心中:”每一个人都应有强烈的民族责任感。我们抗战时期之所以能在窑洞里潜心读书,就是抱着要振兴祖国的坚定信念。”关于如何把交通大学建成世界一流的大学,他说:”关键在人才,关键在多出教学科研成果!今天母校的环境已是今非昔比了,交大青年应有很强的民族责任感,有爱国奉献、开拓创新的精神,要想建成世界一流的大学,就必须造就一批一流的拔尖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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